吉利创始人李书福,小时候是个放牛娃。
关于放牛,李书福有过这样一段经验表述:
我个子长得很矮,为了登上牛背,我是想了好久才找到技巧的。
先把牛牵到草长势较好的地方,请牛低头进食。
然后利用牛的左大腿,在牛行走弯曲时,我一边用手抓住牛的脖子,一边用脚飞快地踩上牛的大腿关节,这样就能很轻松地登上牛背,实现双赢。
1月11日,浙江吉利控股集团正式宣布,与百度组建智能电动汽车公司,成为百度电动汽车公司的战略合作伙伴。
同一时间,百度官方账号正式宣布,创建智能汽车公司,将会以整车制造商的身份正式进入车企的角逐,而提供整车制造的企业,即为吉利控股集团。
01 百度打响第一枪
关于新能源智能汽车未来的光明前景,社会各界均已达成共识。
但谈到小鹏、理想等造车新势力时,却仍有一定的理性声音保守认为:“它们尚未真正通过生死线”。
其中,最大的不确定性在于:华为、阿里、腾讯等真正的科技巨鳄,还没有正式入场。
百度作为最早布局自动驾驶未来的互联网企业之一,此次与吉利达成合作,可以说是打响了互联网企业亲自下水的第一枪。
这种说法或许有人会质疑:阿里和华为,前一段不也传出了造车新闻吗?
关于此,我们有必要进一步了解相关细节:
2020年11月26日,上汽集团、浦东新区、阿里巴巴集团联合宣布,将打造全新智能电动汽车品牌“智己汽车”,创始轮融资100亿元。
在股权结构上,上汽占比54%,浦东投资占比18%,阿里18%,其他10%。
在主导权上,明显以上汽为主。
而阿里则远谈不上下水入局,充其量只是试水。
另一边,2020年11月14日,在中央电视台财经频道发布的“长安长安――长安汽车品牌日”活动中,长安汽车、华为、宁德时代三方宣布联合打造高端智能汽车品牌。
在该项目中,虽然暂时还未透露股权结构,但从现有信息来看,占据主导地位的是长安而不是华为。
对华为而言,该合作是基于2019年与长安签订的《全面深化战略合作协议》。
但后续在风云突变的国际形势下,华为迅速调整身位,进入了“高积粮,广筑墙”的战略阶段。
不能接受体系内资金的支持,更不可能在资本市场上市的华为,只能依靠自己来确保现金储备的稳健。
亲儿子荣耀都卖了,又怎么会再开辟一个新的吸血业务?
2020年11月25日,华为内部的心声社区公布了一份任正非签发的最新文件,其中单独列出一句话:
“以后谁再建言造车,干扰公司,可调离岗位,另外寻找岗位。”
而该文件的左下方显示,这一决定的有效期为三年。
眼下的新能源智能汽车领域中,风头最盛的莫过于特斯拉,以及蔚来、小鹏等“原生新物种”。
他们与传统车企无关,在创立初期就确立了“新能源”、“智能化”、“新交通”的全新战略方向。
此外,脱胎于传统车企的“衍生子物种”,也同样保持着一定的声量:比如五菱宏光的MINIEV,长城欧拉,保时捷Taycan等。
而最大变量,则是以互联网企业为父,以传统车企为母的“杂交物种”。
对于尚在襁褓中的杂交巨兽,小鹏汽车的创始人何小鹏曾点评道:“好像(之前)没有成功案例。主导权之争所带来的的体系文化路线执行差异完全无法避免。”
而最近刚刚成为全球首富的马斯克,则在一次深度访谈中透露:
要完成这种兼并不容易,每个公司都会有他们自己的文化。
某个时候,我们确实尝试和戴姆勒(奔驰)、丰田成立某种合资企业。然而,我们发现我们的合作伙伴他们热情不够大。
总结来看,“文化兼容”和“传统车企的傲慢”,是横亘在杂交新物种面前的两大挑战。
但当趋势足够明朗,人性方面的影响,终将在巨大的利益感召下找到合理的规避方式。
02 吉利逃离“燃烧平台”
诺基亚的时任CEO埃洛普,曾以“燃烧的平台”来比喻自己在2011年的处境。
那一年,苹果的市场份额已经攀升到61%,而Android手机阵营也超过了诺基亚,在中端市场所向披靡。
“他们推出一款新手机的时间,比我们修改一份PPT的时间还要快。”一位诺基亚的员工以开玩笑的方式来形容外面的世界。
随后,陨落不可避免地降临了。
传统车企巨头如今也在面临着这样的压力。
一位接近传统车企的朋友对我说:“传统车企的公司架构和生产关系,已经不适应生产力的发展方向了。”
汽车作为零部件数量在万级以上的产业,从一级供应商到二级、三级乃至更多,结构十分庞杂。
朋友介绍,当核心厂商希望有所作为时,供应商们坐在一起,没人愿意开口说话。
每家企业都有着自己的一道账本。
手里的订单,手里的资金情况,未来的生产节奏,都已经完全规划好了。
而新的需求,则会打乱其原本部署。
在时间安排上,这些供应商会给自己留出巨大的富余量,在技术共享上,又对横向同行保持着封闭态度。
经过一百多年的汽车产业发展,它们彼此之间已然形成了巨大的利益网络,想要做出破坏式的创新,实在是难上加难。
作为创始人驱动的企业,吉利相比其他老牌汽车大哥相对要好一些,但基于自身的行业局限性,同样是节奏缓慢。
要知道,吉利入局新能源汽车的时间非常早(2015年),而且并不缺乏战略决心。
吉利品牌研究院院长李传海曾公开表示:“2015年广州车展的时候,吉利正式对外发布了未来五年新能源产品战略‘蓝色吉利行动’。到2020年的时候,吉利90%的汽车都将是新能源汽车。”
然而,2019年吉利一共销售了1361560辆汽车,其中新能源汽车为113067辆,占比仅为8.30%,离规划目标相去甚远。
与此同时,作为卖冰箱配件、生产摩托起家的传统制造业车企,吉利在新能源智能汽车领域中,所要补的课还有很多。
李书福在2018年的一篇自述中曾畅想:
汽车一定会电动化、智能化,一定会成为智能空间移动终端,一定会帮助主人解决更多的困难和问题;
一定会垂直起降,自由飞行在江河山川、城市乡村;
一定会成为主人的秘书、保镖,为主人赚钱,帮主人消费,逗主人高兴,与主人聊天,保主人平安,帮助主人增长知识;
一定会自己去清洗、保养等等。
这都是很美好且有可能实现的畅想。
但与李斌、何小鹏、埃隆马斯克等互联网背景深厚的创始人相比,李书福的设想是相对朴素且紊乱的。
对智能汽车未来路径的侧重点和发展节奏,认知依然不够清晰。
吉利创始人李书福
对传统车企而言,“平台燃烧”已成必然。
但对战斗意识极强,创始人驱动,决策成本相对较低的吉利汽车来说,眼下还有自救的空间。
此次与百度的合作,或许是吉利继生产摩托向生产汽车转型之后,又一次划时代的迈进。
03 百度错过了什么
一句话来总结关于百度在智能汽车上的发展,那就是:“本可以更好”。
前瞻布局:100分;
战略定力:90分;
战术操作:20分。
在第二波技术周期,移动互联网时代中,百度的失败已成定局。
因此,在2016年以后,百度不得不一边补课(信息流,直播等),一边通过重注未来,豪赌周期的方式,来试图Make Baidu Great Again。
大方向上,百度下注在AI。
应用场景上,百度则瞄准了智能驾驶,并专门为设置了阿波罗计划。
十分精准。
并且老天也帮它。
从2020年新能源汽车的走势来看,百度苦等的东风,来临的比预想中要早了许多。
但从结果来说,百度并没有从第一波红利中收获任何业务层面的实质性进展。
2017年,嫁入阿里后,何小鹏实现财务自由,同时失去了人生目标。
在一次高管会上,何小鹏从上午听到傍晚,满是“电商”、“支付”的大讨论中,“UC”这个词只出现了一次。
自己做了十年的公司,在另一艘巨轮上如此无关紧要。
坐在杭州偌大的会场里,何小鹏感到了一阵巨大的空。
决定造车后,何小鹏被投资人符绩勋带着去百度见了李彦宏和陆奇。
双方对未来的判断一致,理念契合,几乎就到了合作边缘。
然而,百度面对尚在襁褓中的小鹏汽车提出了一个非常“直男”的要求:不要自己做自动驾驶,一定要用百度的自动驾驶系统。
终至合作破裂。
第二年初,已经发展到B轮融资的理想汽车也出来找钱。
李想去百度见了时任百度总裁兼COO的陆奇,和负责投资业务的李彦宏太太马东敏。
同样是很有希望,但马东敏下属团队拟出的竞业条款苛刻到令人失笑。
自动驾驶当然是必须用百度的。
同时,地图必须用百度,此外,想在车上搭载支付宝、QQ音乐、高德地图等还必须要百度同意才行。
此外,不能与阿里合作,不能与腾讯合作,不能与美团合作,不能与滴滴合作。
摆明了想要投资的方式,白得一个子公司。
如今,过去的一年里,资本市场上新势力一飞冲天。
而百度永远错过了在该赛道上,投出下一个百度。
04 亡羊补牢
比错失资本收益更可怕的,是又一次没拿到门票。
蔚来的背后,是腾讯重仓。
小鹏的背后,是阿里重仓。
理想汽车一开始找了滴滴,后来在王兴个人的极大兴趣和极力坚持下,最终又成功拿到了美团的投资支持。
百度,又一次一无所有。
单说投资理念,百度的水平与腾讯之间,可以说差了有100个阿里。
美团、京东、拼多多等,背后都有腾讯的资本支持。
腾讯也没有强求他们在支付时一定要采用微信支付。
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这些平台都不约而同地采用了只支持微信支付的方式。
很简单的道理,新生命自身力量的发展总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,在自身沉淀不足的领域(如自动驾驶系统),一开始一定会先选择与外部合作。
那么在选择之际,与自身天然亲近的投资方,必然有很大可能。
如今,在高级驾驶辅助系统方面,主流电动车厂商,没有一家选择百度。
关系与形势,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发展的。
好比男女朋友,男孩子一上来就说,我必须要睡到你,不然我不会跟你在一起。
这多少是一种脑残行为。
在新世界来临之际,最重要的是入场券,是交朋友,是尽可能多地卷入整个体系。
但百度却在最开始的时候就选择了一种极为强势的站位,以至于如今不得不亲自下场,贴身肉搏。
单从此次与吉利的合作而言,百度的行为可以定性为“亡羊补牢”。
这当然是好的。
但比亡羊补牢更好的是,羊在一开始就没有搞丢。
小时候,我曾听长辈告诫:
当一个人智力不足以支持宏观把控和换位理解时,他就只能从自己彻底有利的角度出发来决策。久而久之,一定会被身边的亲朋同事抛弃。
长辈不懂互联网造车。
但这个观点,百度可以听一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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